《雪绒花》：二战德国山地兵战史1939-1945【陆军篇】（No18）

原标题：《雪绒花》：二战德国山地兵战史1939-1945【陆军篇】（No.18）

恶劣的自然环境、铺天盖地的炮火和顽强勇敢的对手，这些都是第5山地师的官兵们在列宁格勒前线要面对的艰难险阻，他们以坚定的意志克服了所有这些困难，尽心尽力地履行着自己的入伍誓言。然而，最让山地兵们困扰，但又无能为力的问题既不是沼泽的臭水和蚊虫，也不是越来越善战的苏军，而是来自德军自身的指挥体系。随着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希特勒对陆军将领们的不信任感加深了，越来越多地干涉东线战场的指挥，甚至最基层部队的调动他都要过问，这种倾向随着战争的每况愈下而更加强烈。希特勒还特别下令，在前线的德军部队除了在战斗最危急的情况下允许撤退外，其他任何撤退行动都必须得到他或最高统帅部的批准，不得擅自撤退。这道命令不仅影响到那些位高权重的集团军群司令和集团军司令们，也让最下层的营连级指挥官们烦恼不已，第5山地师第100山地团第1营就遭遇过由此引发的尴尬局面。

■ 德军补给分队就是利用这样的小路穿过沼泽向前线营驻守在一片森林和沼泽地的交界地带，位于列宁格勒东南偏东60公里处，左翼是第85山地团，右翼是第100山地团第3营。该营的三个连呈倒品字形部署，第1连在右，第2连在左，第3连居后，其中第2连的阵地位置比较突出，离苏军阵地最近，受到的威胁最大，而且该连阵地后方是一片不易通行的沼泽地，处在苏军的监视下，在白天第2连与后方的联系很容易被苏军炮火切断，后勤分队只有在夜间才能穿过沼泽，前送给养，还要提防苏军小分队的偷袭。一旦苏军发起进攻，第2连就会被包围。从当时的情况看，第1营唯一的选择是将第2连阵地后撤400米，转移到沼泽地后面，这样，该连的补给线就脱离了苏军的视野，变得更安全，沼泽也可以为山地兵们提供更多的防御优势。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合理和必要的战术调整竟然颇受周折。第1营代理指挥官赫尔穆特·赫尔曼（Helmut Hermann）对此非常不满，他后来写道：

“第2连不仅受到敌军夜间活动的袭扰，还处在俄军火炮和迫击炮的猛烈轰击下。因为我计划从前沿后撤400米，我不能单独做出决定，必须获得团里的许可。由于情况是显而易见的，我自然希望这个行动能尽快执行。当时维克（Wecker）少校正代理团长职务，而团长格拉斯（Glasl）上校正在代理指挥全师。维克少校想亲眼看看情况，我向他指明了第2连暴露的阵地位置，他对我的计划表示赞同，但又提醒我，因我们从前沿的撤退会影响到友邻团队，他必须获得师里的批准才能决定。后来，代理师长格拉斯上校亲临前线连阵地返回营指挥所，他对该连面临的危险形势深为惊讶，并承诺将向军部呈交我的计划——可悲的是，他自己并不能做出这个决定，因为根据元首最近的命令，在东线战场上，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哪怕是最微小的撤退行动都是被禁止的。军部接到报告后，派来参谋部的一位上校了解情况，我在白天陪着他视察了我营阵地，并向他详细介绍了第2连的困难处境。他也同样对我的计划表示赞同，但又说，根据元首的命令，他必须获得来自集团军的批准！在这段时间里，第2连不断有人在袭击和炮击中伤亡。”

“甚至集团军司令部也没有授权我开始行动，而是派下来一位参谋部的中校视察前沿，并声称将就此事提交一份报告。我又陪着中校在阵地上走了一遍，向他解释了当前的形势和我准备采取的措施。他也同样宣称对我的行动完全同意，并允诺将向上级提交一份详尽的报告，但是，他却无权做出决定。事情就这样拖下来，集团军又上报集团军群，后者最终批准了我的请求，但这个决定仍然是在极大的压力下做出的，根据元首的命令，前线指挥官只有在战局最危急的情况下才能自行决定撤退。集团军群的批示层层下达到营里，这对我们来说根本是无法想像的。为了获得最高层的同意整整用了三周时间，而在这三周里，第2连蒙受了很大伤亡，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东线战场仅仅被当作陆军总司令部的辖区，而作为陆军总司令的希特勒有最终决定权。在其他战区，战场指挥官具有更大的自主权”。

在经过三周的拖延后，第2连终于可以从位置不佳的阵地上撤下来。他们在撤退时非常隐蔽，完全没有被对面的苏军发觉。他们还在阵地上制造假相，让苏军误以为阵地上还有人在坚守，继续在已经没有什么人的阵地上浪费炮弹。在7月底苏军发起大规模进攻时，第2连原先的阵地遭到了毁灭性的炮击，如果撤退行动再有所拖延，那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第5山地师师长对部下遭受的艰难困苦深有感触，并试图改善他们的处境。在1943年10月25日，林格尔由于指挥部队在列宁格勒前线英勇奋战，获得了橡叶骑士十字勋章。他在赴柏林接受这一荣誉时，向希特勒讲述了第5山地师在东线的遭遇，并希望能把该师调到更适合山地部队作战的地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格尔的申诉影响了希特勒，在他回到部队后不久，第5山地师终于离开了他们苦战了20个月的列宁格勒前线月间被调往意大利北部，抵抗盟军的进攻，亚平宁的群山显然要比沃尔霍夫河两岸的森林和沼泽更能让山地兵们一展所长。

■ 当第5山地师在1943年底离开列宁格勒前线时，该师的许多成员已经长眠在森林和沼泽里。

随着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以德国为首的轴心国集团也开始出现分崩离析的迹象。1943年9月意大利投降后，德国在巴尔干地区的盟国离心倾向也越来越明显，巴尔干半岛的局势也日益动荡起来，这一地区的民族在历史上对德国就怀有深深的敌意，希特勒很清楚，一旦德国在巴尔干丧失控制力，这里的反抗力量将造成多么大的威胁。同时，德军在战场上的失败也极大地鼓舞了欧洲各占领区人民的信心，反抗运动不断高涨，特别是在巴尔干地区，各地的游击队非常活跃，其中以南斯拉夫铁托领导的游击队最为突出，他们从苏联和英国两方面接受武器和给养，力量不断壮大，严重威胁德军后方的安全。为了加强对巴尔干地区的控制，德军统帅部加大了军事占领的力度，对游击队展开空前残酷的清剿、行动，为此不惜从一线抽调战斗部队投入反游击作战，精锐的第1山地师就是其中之一。

1943年3月，在事先没得到任何通知的情况下，第1山地师被调离了库班桥头堡。4月，该师到达南斯拉夫尼什地区，并进行了几周的休整，补充了人员和装备，恢复了战斗力。在此期间，第1山地师接收了第54山地步兵营，该营是以独立的第2高海拔山地步兵营为基础组建的。随后，第1山地师被派往门的内哥罗（Montenegro，即南斯拉夫黑山地区）围剿当地的游击队。该师将部队分成几个战斗群，深入到群山之中，搜索游击队的营地，并加以消灭。同普通步兵相比，山地部队更加善于在山区执行这类任务。德国精锐山地部队的到来令南斯拉夫的游击队蒙受了很大损失，当地的游击运动一度跌入低谷。在6月底、7月初，第1山地师又被突然调到希腊南部，因为有传闻说盟军将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登陆，后来证明这是盟军为掩护西西里登陆而进行的战略欺骗行动。从7月到10月，第1山地师一直留在希腊担负海岸防卫任务。

■ 1943年春南斯拉夫，在路上休息的第1山地师的车队，路旁的警示牌上写着：“任何车辆不得单独上路”，因为那样很容易遭到游击队的袭击。

■ 1943年夏，第1山地师师长冯·格拉本霍芬（左立者）将军在观察士兵们进行战术演练。

1943年9月，意大利巴多格里奥政府宣布投降，德军随即开始解除各地意大利驻军的武装，第1山地师也参加了这次行动，收缴巴尔干地区意大利占领军的武器。在这一过程中，大多数意大利部队都非常合作，但当德国准备占领伊奥尼亚海（Ionina Sea）上具有战略意义的科孚岛（Corfu Island）和凯法利尼亚岛（Cefalonia Island）时，却遭到了意军的激烈抵抗，不得不动用武力强行占领，并对意军官兵进行了血腥的屠杀。这一任务由第22山地军所属部队执行，该军军长就是第1山地师前任师长胡伯特·兰茨将军。第1山地师也有部分部队被置于第22山地军指挥下，包括第98山地团第3营、第54山地步兵营和第79山地炮兵团第3营等部队，并直接参与了对上述岛屿的强占行动。德意两军的冲突发端于意大利驻军对本国政府投降的不同反应。1943年9月8日意大利宣布投降后，驻扎在凯法利尼亚岛的意大利第33步兵师师长安东尼奥·加林（Antonio Gandin）将军向驻希腊的意大利第11集团军司令卡罗·维希埃尔林（Carlo Vecchiarelli）将军请示投降事宜的安排，并被告知将武器交给德国人，然后返回意大利国内。加林更希望能向盟军投降，而不是向德军缴枪。就在他犹豫不决时，9月13日，两艘运载着德军增援部队的运输船到达了凯法利尼亚岛，加林下令炮兵开火，并击沉了其中一艘。事后德军宣称遭到了意大利军队从陆地和空中两面发起的攻击，实际上当时意大利空军的力量非常有限，无法为岛上驻军提供空中掩护。德军在遇袭后强行登陆，并对岛上意军展开进攻，随后又派来了大量援军，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周，直到9月21日意军第33步兵师才最后投降。在战斗中，意军损失了1300人。德军控制全岛后，出于报复，开始大批处决意军战俘，大约有4500名意军官兵被枪杀，剩下的525名军官和11500名士兵则被德军押上船，送往德国国内的集中营服苦役，其中一艘船触雷沉没，3000人落水。当时已经投降的意大利海军舰队正停泊在马耳他岛（Malta Island），他们试图前去营救这些不幸的同胞，但没有得到盟军的同意。

1943年11月，第1山地师被调往希腊北部，归第22山地军指挥，继续进行反游击作战。在这期间，第98山地步兵团第1营被调离该师，改编为第3和第4高海拔山地步兵营，置于陆军总司令部的直接指挥下。该师从波斯尼亚一路扫荡到克罗的亚，艰苦的作战持续了几个月。与在战场上和正规军作战不同，游击队通常都隐藏在平民中间，并不与德军正面交战，而是通过各种非正规的作战方式和德军周旋，而且游击队员们对侵略者毫不留情，绝不给予丝毫的宽恕。德军也以最残酷的手段对付游击队，制造了惊人的暴行。

1944年初，德军在东线战场一败再败，加上意大利的投降，德国在巴尔干的盟国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暗中与盟国联系，等待时机脱离轴心国集团。德军统帅部针对这种动向制定了“马格丽特”行动（Operation Margarethe）计划，准备在这些国家有所异动时派兵加以军事占领。这个行动分为一号和二号两个方案，分别针对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匈牙利政府从1943年10月开始就和盟国秘密谈判，有传闻说匈牙利摄政王米洛克什·霍尔蒂（Miklos Horthy）要求英美派伞兵空降到布达佩斯，又有情报说匈牙利人正和苏军互通消息，准备倒戈。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最终让希特勒决定在1944年3月执行“马格丽特I”行动，出兵占领匈牙利。3月18日，德军部队从四面八方开进匈牙利领土，第1山地师也被紧急动员参加了这一行动。该师得到一个摩托化舟桥营的加强，从西南方进入匈牙利。整个行动中德军没有遭遇抵抗，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控制了匈牙利全境。但第1山地师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开往匈牙利东部边境，因为苏军已经从东面逼近匈牙利。第1山地师占据了喀尔巴阡山的乌茨苏克山口（Uzsok Pass），防备苏军从那里冲进匈牙利。当这一带的战况暂时稳定后，第1山地师又被调回南斯拉夫继续和游击队作战，之后又前往希腊和阿尔巴尼亚交界地区围剿受英国支持的游击队，在战斗中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不久该师又回到塞尔维亚—黑山地区，无休止的行军和作战让山地兵们非常疲劳。

1944年8月，在苏军的猛烈攻势下，罗马尼亚崩溃了，亲希特勒的安东内斯库（Antonescu）政府在8月23日被推翻，新政府随即向德国宣战。9月9日，保加利亚也发生政变，并宣布站在苏军一边对德国作战。罗保两国的倒戈令德军南线空门大开，苏军长驱直入，很快就占领了对德国至关重要的普罗耶什蒂油田，并迅速接近南斯拉夫边境。在南斯拉夫的德军部队匆忙集结起来，准备抵御苏军的进攻，但他们兵力虚弱，根本无力对抗苏军的装甲洪流，更糟糕的是，他们在和苏军交战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游击队从背后发起的袭击。1944年9月8日到30日，第1山地师在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边境和苏军进行了艰苦的战斗，这完全是一场毫无希望的战斗，到9月底，该师在苏军的冲击下已经被分割为三部分。面对无可挽救的战局，第1山地师师长冯·格拉本霍芬少将下令向西突围，经过一番血战，各部在10月中旬陆续撤到贝尔格莱德南部地区，但是局势仍在不断地恶化，苏军已经从南北两个方向逼近南斯拉夫首都，而铁托领导的游击队也在战线后方广泛出击，破坏公路、铁路，炸毁桥梁、隧道，袭击德军运输队，忙得不亦乐乎。贝尔格莱德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第1山地师除了继续向西撤退外没有别的选择。在付出非常高昂的代价后，这些身经百战的山地兵们总算杀出一条血路，突破重围，但是仍有5000名官兵被包围在贝尔格莱德，包括师长冯·格拉本霍芬，最终或死或降。10月底，约瑟夫·屈布勒（Josef Kübler）少将接替格拉本霍芬担任第1山地师师长，他是该师首任师长路德维格·屈布勒将军的弟弟。小屈布勒将突围的第1山地师残部重新集结在德里纳河（the Drina）和萨瓦河（the Save）交汇处，并建立了一处防御阵地。随着冬季的降临，南斯拉夫境内的战线山地师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进行了休整，恢复了实力。1945年2月25日，第1山地师被更名为第1国民山地师，随后被调到匈牙利巴拉顿湖（Lake Balaton）地区，准备参加德军在东线发起的最后一次大规模进攻行动。

在巴尔干地区进行反游击作战的陆军山地部队除了第1山地师外，还有第188山地师。该师在德国陆军各山地师中是比较特殊的一支，它最初是作为一个山地教导师在1943年10月在萨尔茨堡第十八军区组建的，下辖在第137、139山地补充团基础上建立的第901、902山地教导团，在第112山地炮兵补充团基础上建立的第112山地炮兵教导团，只有一个营，该师其他单位都来自第418后备师。第188山地教导师的基本职能是为巴尔干占领区的部队进行山地战训练，在该师接受训练的人员组成独立的山地步兵营，进入山区进行反游击作战。在第188山地教导师组建后不久就被调往巴尔干半岛西北部亚德里亚海沿岸的伊斯特拉（Istria）半岛，先后归第96和97军指挥，在训练之余也负责保卫当地的交通线年苏军在东线发动大反攻，伊斯特拉地区的游击队也越来越活跃，他们经常破坏公路、铁路和通讯线路，袭击德军哨所和巡逻队，第188师也开始越来越多地承担起反游击作战任务。这一类任务通常都代价高昂，因为作为一支训练部队，该师人员编制并不固定，其官兵往往只接受了短期训练就被投入战斗，缺乏经验，因此蒙受较大的伤亡。第188师在伊斯特拉驻守到1944年9月，之后被调往意大利东北部港口城市的里雅斯特（Trieste）担任海岸防御任务。当盟军向意大利北部进军时，第188山地教导师被直接归属C集团军群第10集团军指挥。1944年底，该师被扩充为一个满编山地师，该称第188山地师，下辖第901、902、903、904山地步兵团及第1088山地工兵营、第1088山地通讯营等单位，由汉斯·冯·霍布林少将（Hans von Hoblin）任师长，之后该师一直驻守在当地直到战争结束。1945年5月，第188山地师在的里雅斯特投降。